这是曾经名誉一时的马戏团 — 最后一夜的演出。

在反虐待动物声音下，

昔日繁华随观众最心软的大象笨重脚步、黯然而去.....

峯正望着在做最后热身的彩岚。

都是少年时被家庭遗弃、辗转进入马戏团.....

然后是杂技表演的压轴者，

令人屏息呼吸的男、女空中飞人。

两人在空中的翻滚、飞扬.....

演出的精彩悬挂在那以生命相许、没有分毫协调相差的紧牵双手。

那么高空的演出，不带丝毫的犹豫，

只因双方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对方身上；

依附在深情的专注。

峯正留意到彩岚热身弯腰时，脸上一闪而过的扭曲。

“你什么事？”

峯正紧张。

“我可能吃错了食物，腹部扯著痛。”

彩岚不得不说。

“那.....你要立刻告诉团长，你不能冒险去表演。”

“千万不要！这是我们团最后一次演出，我不能错过！”

彩岚倔强的转身走开。

这一晚。

峯正只觉渡日如年，好辛苦才等到俩人的压轴演出。

见到在高空上的彩岚，

峯正只觉内心一沈；她不带血色的脸.....

在最后一个难度最高的旋转前，峯正看到彩岚传来的眼神。

那是带着哀求、歉意的双眼.....

当年。

彩岚一直做不到那旋转时，也是相同的眼神。

在这静寂的高空，

峯正勉强对她点点头.....

他用口型说出不曾出口的一句话：“过来。不用怕，我爱你。”

彩岚顿了一下、也点点头：“我不怕。”

她不带一丝担心的跳出马戏生涯，最后一个旋转。

在彩岚跳出的一刹那，峯正已知道她力道的偏差，

这是他不可能接到她的一跳。

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

峯正用尽所有的力气将自己挂在绳索，摇向她。

然后在所有人的惊喊声中，他放弃那已不能再去的绳索，凌空飞过去.....

他脸上仍是当年对她带笑的鼓励。

彩岚记得他曾模仿歌手五月天的歌词、对她说：

“我不会让你承受自天空孤单掉下的残忍。”

他的手像过往所有演出一样.....

紧紧拉住了她。

两人自高空掉下。

下面的安全网险险的接住了二人。

这掉下。

以羞愧结束最后的演出。

他爱她。

在该刹那。

他可以放弃一切，

陪伴她走过人生的残酷。

《马戏》孙恩立 . petit story C107